驚魂苗圃地 ——回望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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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的橡膠樹有直生和芽接兩種，農墾早期栽種的多是直生樹，膠乳分泌量低，芽接樹則產膠量成倍提高。所以在兵團時期，已是全面推廣種植芽接樹了。  

芽接是一項對環境條件要求很高很細致的技術活。先在苗圃地里起垅分畦,埋下膠籽育苗，分為“種苗”與“芽苗”。待苗高至一定高度后即可進行芽接，把芽苗上較大的芽點切下，再迅速把芽片嫁接到種苗上并綁住芽口，待一周后拆綁觀察，成活了即可挖苗上山種植。芽接時對氣溫環境要求很高，太陽猛了不行，霧水大時也不行。也就是說，每天只有太陽剛出來霧水剛消散的大概兩個小時的最佳操作時間。許多時候，芽接工要耐心地呆在苗圃地里等待芽接的最佳時機。當然了，苗圃芽接班的工作量也相對比生產班輕些，所以一般都照顧安排個子小身體弱心又細的女同志。我們畢業班女同學中個子和年齡最小的小平同學就這樣被分配到了五連的芽接班。

提起苗圃地，她最忘不了的是，初學起垅挖苗床時，第一鋤頭就挖起了一條有二指粗紅色的正在蛻殼的蛇。而最驚險的一次是在一座山頭芽接時，她負責靠近山腳的最后幾趟苗畦，那次任務還有團部生產處長親自帶隊。正埋頭干活間，聽到一陣腳步聲，原是負責檢查的處長經過身旁向山下走去。四周剛回復寂靜，突然又聽到一陣極不對勁的“唰、唰”聲，她下意識地扭頭看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條比大碗還粗約二、三米長的大蛇正沿著泥壟向她爬來！嚇得她扔下工具拔腿就往山上有人處跑，緊急中竟然還記起聽人說過被蛇追時好象是千萬別跑直線，要走 S 形，就在山上扭著 S 拼命跑到了有同伴的地方。待眾人抓上工具回頭查看時，那蛇已不知什么時候甩脫了，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讓她至今想起都還后怕。據猜測這可能是一條大南蛇，一頭小豬都吞得下，讓這么大的大蛇纏住那可是指定沒命了。后來在經常有蛇出沒的地方，有時就會灑上硫磺或六六粉以驅防。

苗圃地一般都是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一次到新開發的螞蝗溝芽接，苗圃地也是開在潮濕的溝底，當然那里的山螞蝗更多。那山螞蝗有一個特性，一感應到哪里有人氣就會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把小平們嚇得芽接時都不敢象往常那樣坐在芽接箱上操作，而是站到了芽接箱上，邊干活邊緊張地四處觀察螞蝗爬過來了沒有。由于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芽接時也就是慌慌張張三下五除二把芽片胡亂接上就趕快轉移，就這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與山螞蝗周旋。但那些橡膠苗可就慘了，不僅浪費了不少芽苗，芽接成活率也大大降低，但剛開始對山螞蝗的恐懼讓她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苗圃班是大生產的先行小分隊，膠園開墾到哪里，就要在之前育好膠苗，因此許多時候是在山里孤軍作戰。一次小平的五連和我們二連的芽接班組合到一個準備建新連隊的山里育苗，也是住的用樹條搭的臨時草棚和大通鋪。小平睡的地方靠近門口，那竹子樹條綁扎的簡陋的門當然無門扣也沒法鎖。因五連女宿舍里曾發生過半夜有人進屋的情況，女孩子們晚上睡覺害怕，睡前就用一個個挑水澆苗的鐵桶堆放在門后頂住。一天半夜小平不知何故突然驚醒，朦朧中透過樹條縫隙望出去：怎么會有兩條好象老家肉菜市場上掛著賣的牛腿，還會動？愣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墻外有人！嚇得她立刻清醒過來，但又不敢馬上吭聲，強作鎮定趕忙用手去摸放在枕邊的手電筒。誰知慌亂中摸醒了身旁的女伴，手電反給碰滾到地下去了。這下她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喊了出來，驚醒了的女孩子們一個個稀里糊涂的爬起來就拉門往外跑，把堵門的鐵桶摔得哐當哐啷，一陣驚慌失措后弄清了怎么回事，門外的人也跑了，只剩下幾個濕濕的腳印。這是什么人？到底想干啥？后來一直也沒查出來。

幾番風雨新苗壯。在苗圃地的土壟苗畦間，年青稚嫩的知青們經受了一次次體力的磨練和意志的考驗，用辛勤的汗水澆灌出一株株新苗，和親手培育的三葉膠一起成長……

        * 正在苗圃地里進行芽接作業的女知青（本章的女主角）。

                          2008-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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